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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继学、朱良春两位国医大师会诊1例多发性肌炎验案

患者陈某某,女性,35岁,深圳人,因“渐进性四肢近端乏力伴肌萎缩6月”为主诉。患者于年9月外出旅游后出现四肢乏力,以近端为主,抬举上肢、下蹲起立困难,渐出现肌肉萎缩,于年12医院查肌酶明显升高:CKIU/L、ALTIU/L、ASTIU/L,肌电图示“肌源性损害”,诊断为“多发性肌炎”。经使用血浆置换、激素、抗生素、能量合剂等治疗3个月后,复查肌酶正常,但临床症状无明显改善,于年4月16医院继续治疗。

入院症见:四肢肌肉萎缩,精神萎靡,语声低微,四肢不温,大便稀烂,日4次,尿清长,夜不能寐,舌体瘦,舌质淡,苔白,脉细弱。体格检查:T38.9℃,P次/min,R35次/min,BP/85mmHg。

神志清,精神萎靡,四肢近端肢带肌萎缩,肌力2~3级,腱反射(+),感觉对称,病理征(-),脑膜刺激征(-)。呼吸浅快,双肺呼吸音粗,未闻及干湿罗音。

诊断:中医:痿证(脾肾两虚)。

西医:多发性肌炎。

治疗上西药维持口服强的松30mgQd、ATP、辅酶Q10等,中药口服复方北芪口服液、灵芝胶囊,汤药拟补中益气汤加味治疗。

年4月20日患者出现高热39℃伴咳嗽、咯黄痰、气促,查体双肺满布湿啰音,血常规WBC16.0×/L,考虑肺部感染,予罗氏芬抗感染。血气分析:PaOmmHg,PaCOmmHg,复查肌酶明显升高:CKIU/L、ALTIU/L、ASTIU/L,考虑呼吸肌麻痹、肺部感染、呼吸衰竭,于年4月28日送ICU,行气管插管、呼吸机辅助呼吸。

西药使用激素+丙种球蛋白冲击疗法:丙种球蛋白15g/d静滴,连用5d,第3天起加甲基强的松龙0mg/d静滴,每天1次,连用5d。血浆置换间隔3d1次,共3次,症状无明显改善,仍然呼吸机维持辅助呼吸。

当时正值举办“全国名老中医经验讲习班”,因此,于5月3日请任继学教授、朱良春教授会诊。

初诊

四诊见:四肢肌肉萎缩,精神萎靡,毛发焦脆,咳痰无力,咳白稀痰,动则气促,颜面红赤,四肢不温,口干渴饮,头汗如油,大便稀烂,日4次,尿清长,夜不能寐,舌体瘦,舌质红,苔黄干无津见芒刺,脉沉细。

任老、朱老会诊后认为:

病机为脾肾两虚,久病入络,气血津液俱伤,阴亏于下,阳亢于上。

治当育阴潜阳,活络导滞,法《医理真传》潜阳丹加减。

拟方:生石斛20g,制附子5g,生龟板20g(先煎),生白术20g,仙灵脾20g,炒生地15g,砂仁5g,骨碎补15g,穿山龙30g,臧红花3g。另马钱子0.1g开水冲服,每日2剂。

二诊

3天后诸证减,精神状态明显好转,咳嗽有力,颜面红赤减轻,四肢较前有力,咳痰白粘量减少,头汗减少,气促减轻,四肢稍温,大便日2次,质软成形,夜眠好,舌质淡红苔黄有津,右脉沉缓无力,左脉弦数;年5月7日转出ICU。

年5月10日任老、朱老再诊拟方:生石斛25g,制附子5g,生龟板30g(先煎),生白术30g,仙灵脾20g,炒生地25g,砂仁10g,骨碎补20g,穿山龙40g,臧红花3g,马钱子0.1g(冲服),巴戟天15g;煎汤服,日2剂。

三诊

守上方服至5月27日,服药期间呼吸衰竭反复发作,几次试图脱机均未成功,电话请任老三诊。患者头晕,气短胸闷,痰多色白而粘稠,汗多,大便干,小便少,形体肥胖,面红如妆,口唇色淡,腰背及四肢肌肉萎缩,四肢欠温,舌嫩红少苔,边有齿痕,脉沉滑。

考虑脾肾阳虚,痰浊壅肺,迁延日久,阳损及阴,复因气管插管,气道阻塞不畅,肺气郁闭。

当于阴中求阳,佐以化痰通络、宣肺降气,处方如下:炮附子10g,仙灵脾20g,生黄芪30g,生白术30g,白芥子10g,炙麻黄3g,生地15g,熟地15g,黄精15g,龟板10g(先煎),石斛25g,藏红花4g,地龙15g,水煎服。

四诊

以上方服至6月10日,患者头晕,气短胸闷,汗多明显减轻,每天可暂脱机4~5h,仍痰多,色白而粘稠,难以咯出,大便干,11日又有发热,体温38.3℃,口干,心烦汗出,舌嫩红苔白,边有齿痕,脉虚数。

任老四诊考虑患者反复发热,痰多难咯,大便干结,乃因长期气管插管,气道阻塞不畅,肺气郁闭,不得宣通布散水津下输大肠,肠燥失润;肺气郁久而化热,壮火食气,内灼肺津,而见热起、痰多粘稠、便干等症。以《伤寒论》竹叶石膏汤清热降逆,益气生津。处方如下:西洋参10g,生石膏15g,知母25g,竹叶5g,麦冬20g,北杏15g。嘱发热时服此方,热退后继用前方随证加减。经服该方五剂,发热已退。

五诊

6月18日起用温补肺肾方为底方,据证加减,诸症渐有好转,肺部感染控制,每日脱机时间延长,至7月31日,复查肌酶基本正常:CKIU/L、ALT65IU/L、AST72IU/L,顺利脱机,拔除气管插管。

电话请任老五诊:患者神清,精神佳,形体肥胖,面红,口唇色淡,纳食可,睡眠好,二便调,仍有轻咳,痰少色白,咳痰乏力,无胸闷气短,口微干,颈腰背较前有力,可扶坐,四肢近端乏力,肌肉萎缩,畏寒肢凉,舌嫩红苔白,边有齿痕,脉沉滑。

任老继以温补脾肾,宣肺化痰为法:熟附子5g,生晒参10g,生白术15g,麦冬20g,五味子10g,炙麻黄3g,皂角3g,北杏仁10g,浮小麦30g,柴胡10g,红花10g,水煎服。

六诊

8月22日病人好转出院,任老另配制散剂:鹿筋50g(砂炒),狗骨50g,生石斛80g,炒玄参80g,甲珠25g,穿山龙g,秦艽50g,生白术80g,仙灵脾20g,制附子30g,桑白皮30g,共为细末,每次4g,每8h1次,定期电话联络,据证调换方药。出院后患者坚持中药治疗,诸症均减,病情稳定,四肢渐丰,呼吸渐平,说话、进食自如。随访2年多,未再复发加重,生活基本自理。

体会

多发性肌炎是神经系统免疫介导性疾病,以四肢近端肢带肌萎缩无力为主要临床表现,属于祖国医学“痿证”的范畴。重症者累及呼吸肌,造成呼吸肌麻痹、死亡率高达70%。

中医诊为其病因病机一般有五:一则“肺热叶焦”;二则痰湿积聚;三则湿热浸淫,正如《素问》云:“湿热不攘,大筋软短,小筋弛长,软短为拘,弛长而为痿。”四则脾胃受损;五则肝肾亏虚。

该患者为办公室干部,疑因“久坐伤气”,素有气虚之候。由于外出旅游后出现四肢乏力,抬举上肢、下蹲起立困难,渐至肌肉萎缩。盖因旅途劳累过度,饮食不节,脾胃受损,气血生化无源,筋脉失养所致。正是《证治汇补》所言:“气虚痿者,因饥饿劳倦,胃气之虚,肺气先绝,百骸溪谷,皆失所养,故宗筋驰纵,骨节空虚。”

经过西医治疗后,虽肌酶恢复正常,但血浆置换耗伤阴血,“精血同源”,血伤日久必伤于精,精少肾无以藏,肾气必衰;激素、抗生素等药物用之不当更伤脾胃,延时日久渐致脾肾两亏。肾藏精生髓,脑为髓之海,肾亏精少,脑髓失充,脑神失养;脾胃为营卫生化之源,脾胃受损,营卫不足,乃至正气、卫气、营气三维防御系统失职,肺首当其冲,易被外邪侵袭,则出现高热、咳嗽、咳痰色黄、气促等肺部症状。以抗生素等治疗暂时控制感染,但肺气耗伤,只能以呼吸机维持。其本之脾肾亏虚更甚,气血津液俱伤,“病久入络”。肾气不足,“其华在发”,则见毛发焦脆;阴不敛阳,虚阳上越,则见颜面红赤,口干渴,头汗如油;阳越于上虚于下,肾阳不足,不能温煦五脏,摄纳失司,故见四肢不温,大便稀烂,尿清长,咳痰无力,动则气促。

效法《医理真传》潜阳丹加减:以生石斛甘淡微寒,入胃肺肾经,滋阴养胃,清热生津;生龟板滋阴潜阳,平降上越之虚阳;制附子为回阳救逆第一品,仙灵脾、骨碎补温补肾阳,以奏温阳回阳之力;生白术、砂仁健脾和胃,穿山龙、藏红花、马钱子入血络以活血通络,散结导滞。上药共奏育阴潜阳、活络导滞之功。

其中毒药马钱子,少量使用,有活血止痛、散结消肿之功,古方多用于各种痛证、痿证,如《医林改错》之“龙马自来丹”。近来临床发现对于中风、重症肌无力、多发性肌炎等以肌无力为表现的疾病,均有特效。任老认为本品性峻烈,走窜迅猛,故对于潜伏经络、肌腠之伏邪(如伏风、伏寒、伏瘀、伏湿、伏毒)均有透达之功,因此对于风寒湿瘀毒所致诸症皆有良效,可谓药中之“急先锋”。

因长期使用呼吸机,肺金未复,宣降无权,邪浊未清,痰浊壅肺,“肺热叶焦”,金不生水,肾水亏虚,应阴中求阳,佐以化痰通络,宣肺降气,加熟地、黄精滋补肾阴,以阴中求阳,使阳得阴助而生化不绝;白芥子、炙麻黄、地龙宣肺降气,化痰通络。近一旬治疗,病情明显改善,但因邪气未净,残余之邪留连肺系,肺气宣降不利,郁久而化热,内灼肺津,出现肺津伤而余热未除之候,予《伤寒论》之竹叶石膏汤,嘱发热时服。继续以前方为底,随证加减治疗。诸症渐好,顺利脱机,拔除气管插管。病至后期,脾肾之阳气渐增,肺伤渐复。继以温补脾肾、宣肺化痰之法治之。并另配制补肾壮骨、滋阴生津、活血化痰之散剂以竟全功。

本文来源:《湖北民族学院学报·医学版》(年第28卷第2期,作者:任宝琦等)

图片来源: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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